事件發(fā)生后,中國政府和媒體的反應都很謹慎。至5月15日,中國外交部發(fā)言人華春瑩在答記者問時的措辭是:“我們對有關事件感到震驚,并表示嚴重關切”。15日晚,中國外交部網站開始抗議:外交部長王毅同越南副總理兼外長范平明緊急通電話,代表中國政府向越方表示強烈譴責,提出嚴正抗議。
這是越南20年來最嚴重的排華事件,表面上是針對中國在西沙群島勘探石油而引發(fā)的抗議,但實際上可能是一次有組織的暴力事件。據臺灣《中國時報》報道,投資越南已14年的臺商蔡文瑞認為,印象中的越南人是溫和的,即使早期有罷工,也一定是有個別訴求。但這次不同,他們有組織地同時在平陽省多處發(fā)動攻擊,而且?guī)缀趺總€地方的模式大同小異,約有四大步驟:(1)越南人先是在工廠前集結,逼工廠停工,先讓越南人下班。(2)越南員工走后,又來一群人,先是警告性地破壞,嚇走管理人員。(3)管理人員走后,暴民開始打劫,搬走值錢的東西。(4)放火燒廠房。如果發(fā)現(xiàn)廠房未全毀,還要回頭再燒一次。
此次事件對中越關系、越南經濟、越南與周邊國家關系等,都會產生不小的負面影響。相關影響可能表現(xiàn)在如下方面:
首先,越南的投資環(huán)境將嚴重倒退。由于此次暴力打砸搶燒事件針對的是外商投資企業(yè),包括中國大陸、中國臺灣、韓國、新加坡以及少數(shù)日本企業(yè)。許多大型外資企業(yè)在最初的驚恐之余,已經開始認真考慮撤出越南事宜。部分臺商為了避鋒頭決定暫時停工,部分業(yè)者已將訂單轉往大陸廠生產,減少沖擊程度。有外資高管認為,越南政府無法有效控制局面,如果形勢惡化下去,外資必然急撤。屆時,越南28年改革開放的成果將毀于一旦,可能一夜回到解放前。
其次,越南經濟將受到不小的影響。越南從1975年南北統(tǒng)一,到1986年承認計劃經濟失敗,領導者開始大刀闊斧地改革開放,引進世界各國資金與技術,也推動了越南經濟的持續(xù)發(fā)展。但這次暴力事件對越南與他國的經貿關系形成考驗。越南經濟對中國還有相當?shù)囊蕾囆裕?013年,越南從中國進口370億美元(占越南進口總額的28%),對中國出口133億美元(占比10%)。當外資開始撤離、貿易受到影響時,越南經濟將會受到重大打擊。
第三,中國在東盟的戰(zhàn)略布局將受到影響。東盟是中國寄予了厚望的周邊外交的重點區(qū)域,中國努力推動的“海上絲綢之路”、泛北部灣合作、“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”等,都是為了通過經濟手段強化與東盟國家的合作,改善過去在周邊外交上的被動局面。不過,越南此次爆發(fā)排華的暴力事件,將會使中國開始重新評估過去的東盟合作策略。原本期盼在2015年前完成RCEP談判,以及即將登場亞太經合會(APEC)中力推亞太自貿區(qū)(FTAAP),都將面臨更多的阻力。
第四,越南排華暴力事件可能對兩岸關系產生微妙的影響。大陸與臺灣廠商都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,但我們注意到,事件發(fā)生后,臺灣已經出現(xiàn)了批評馬英九政府“一中政策”的聲音,認為相關政策使得臺資在越南代大陸企業(yè)受過。臺灣在野黨也開始針對這種現(xiàn)象提出批評。馬英九政府在面對反服貿、逼停核四項目連番受挫的情況下,如何應對由越南暴力事件而起的局面,面臨不小的不確定性。
越南暴力排華事件對中國敲響了警鐘,它很可能打亂中國在東盟地區(qū)的經貿戰(zhàn)略布局,也會給越南自身發(fā)展造成不小的傷害。(安邦咨詢高級研究員 賀軍)